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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丽人”亮丽的风景线
访著名女性问题专家李小江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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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婧
都市丽人成了当今中国大都市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女性研究者怎样看待这一社会现象？本刊记者采访了中国女性研究的开创者、大连大学教授、著名学者李小江教授。
记：近年来都市丽人这个词不断出现在各种媒体上，它所指向的群体有时也被称为成功女性，或者小资女人、中产女性、白领丽人等等。在学者眼中，都市丽人是一个什么概念，它涵盖了哪
些人？
李：很显然，都市丽人不是一个学术概念，而是人们对都市中那些拥有较高质量生活的女性的一种泛泛的称谓，并无明确界定。一般来说，它包括了你上面提到的小资女人、中产女人、女性有产者、白领女人（也就是所谓的粉领）等。在上述概念中，除了小资概念由于包含了许多历史演化中复杂的因素，难以简单说清外，女性有产者、中产女人、粉领的概念还是比较明确的。简单地说，女性有产者指的是那些有一定资产、经营一定规模企业的女性企业主；中产女性指的是那些没有资产、靠自己的专业知识谋生、有较高收入和社会地位的知识阶层的女性，比如教授、律师、作家、医生等等；粉领严格来说不是一个阶层概念，它与工作性质有关，指的是非体力工作的薪酬人群，比如秘书、企业中高管理职员等等。
记：这样的社会群体是在什么样的社会环境下产生的？这一人群有什么特点？
李：改革开放以后的新社会环境是她们产生的土壤。改革开放打破了原来公有制一统天下的局面，多种所有制为女性就业提供了更广阔的天地，她们有了更多的选择，除了进入国有制单位外，她们还可以就职于集体所有制企业、私营企业、外资企业等等。在这个过程中，她们可能成为企业的高级雇员，即粉领，也可能自己做老板，即成为一个有产者，也可去做教授或法官，或者做一个自由职业者。另外，随着女性受教育程度的不断提高，她们对自身价值的期待也更高，相应地，其奋斗的动力也更大。
以粉领为例：在中国许多大城市，粉领的确已经成为一个有特点的群体，因为她们的工作方式、生活方式、价值判断、人生追求以及她们所面临的问题等，有着相近性并在相互影响中产生趋同性。粉领一般都受过大学以上的教育，参加工作后，她们从传统的家庭中分离出来，有自己独立生活空间，其中的很多人还是独自离乡背井，到一个陌生的城市生活。她们普遍没有太多精神上或财产上的家庭负担，当然也没有太多的来自家庭的具体的支持和关怀，生活基本上完全自主。下班后她可以不必回家做晚饭，可以随兴决定请人吃或者被人请。周末可以去参加朋友的party，或者外出郊游，或者在家睡懒觉。婚嫁问题上，在选择何时出嫁、嫁给什么人甚至嫁人还是保持独身、婚后要不要孩子等等方面，她们遇到的来自家庭的影响也比较小。这些年青的粉领一般收入相对较高，也有一定社会认可度，她们考虑的已不是能否生存下去而是如何生活得更好。另外，她们自立于社会，接触面广，观念更开放，思想更自由，同时她们的自信度也较高。这一切使得她们在社会上显得有些与众不同。
记：都市丽人对社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如何看待她们的社会价值？
李：由于这一群体比较引人注目，受人羡慕，所以她们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引领社会风气的作用，而总体来说，这种作用是正向的。因为都市丽人一般都有自己的人生目标，她们的追求是积极进取的、健康向上的。她们靠自己的努力获得了现在的成绩，并且希望通过进一步努力达到更高的目标，一个普通粉领的下一个目标可能是金领，也可能选择在她自己的经验和资金积累达到一定程度时，成为一个企业老板。她在自我奋斗、实现个人人生价值的同时，也实现了其对社会的贡献。当然，一个老板也可能某一天突然想放弃原来的追求，而去做一个自由职业者或者成为其他社会角色。无论如何，自主选择已经成为她的权利和习惯。而这种自主性对女性解放、女性的自我发展是十分重要的。
记：国外是否存在这样一个群体？如果有，与国外相比，两者有什么异同？
李：国外大多数国家的私有制千百年来一直延续，所以它们的社会分层也是长期历史形成的，已经比较稳定。中国的社会分层现象是在改革开放后逐渐出现并日益明显的，无论是粉领、有产者女性还是中产女性等等，在新中国都还是一些不过十几年历史的概念，而且还在一个动态变化的过程当中。基于上述原因，即使勉强划出“都市丽人”这样一个概念群体，那么中国与国外自然还是会有许多不同的地方。比如，同属中产女性的医生、律师、教授，国外这一人群的收入普遍比国内要高得多；再比如粉领，在中国，这是一个在社会上较为突出的群体，一个外企的粉领比一般大众的收入高很多，她们的思想可能也更活跃、更开放，生活方式在一般人眼里也是质量较高的、或者可能还有别的特点。而在国外，粉领远没有那么引人注目，无论是收入还是生活形态，她们都不能算得上有什么特别的；再比如，就资产者而言，国外这个阶层中的一些人是通过世袭继承获得这一地位的，在改革开放历史不过20多年的中国，靠继承方式成为有产者的人可以说几乎没有，那些成功的私企老板，都是靠自己的奋斗成长起来的，并且要靠自己的奋斗维持下去。另外，如果说国外已经在部分有产者中产生了有闲阶层的话，中国的老板们还大都在创业阶段，不断出现的新事物、新竞争对手在等待着他们，他们大都还处于极为忙碌和十分疲惫的状态。不仅是有产者，事实上，所谓都市丽人们工作压力和精神压力大都非常大，不过人们看到的是更多的是她们自由、轻松、时尚的外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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