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风
第一次去,已是下午的四五点的时光,他在车站外等我,高大清瘦的身影在人丛中那般醒目。我快步向他,近了,近了,他就在我的面前,他抬起双手从左右居高临下地抱一下我的头又飞速地撒下。他眼里的欢欣和我眼里的欢欣交汇在一起,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世界只剩下他和我。我喜欢这样贴在他身边走的感觉,一种恋爱中的感觉,是这辈子没有过的感觉。 在狭小的的士上,他张开大手和我的十指紧扣,他用劲。感到很痛,却很快乐。这样的男人,不苟言笑着,却是不油滑的实实在在。他青涩的样子,沉默着抽烟的样子,他的脸在烟雾中渺茫的样子,常常让我在这样多雨的季节忆起。他拉我入怀,一个深吻,送走一个多月的相思。所有的野蛮和张狂,都在他的怀中烟飞云散。 第二次去看他,是春末季节,阳光明媚的天气,被他拉着手在海滩上走。然后在青草堤上坐着,面前是一望无际的海,海天相连,晴空蔚蓝,海鸥飞处。几个小学生在树丛叽叽喳喳,红领巾在胸前跳呀跳,他们折了树技做弹弓。他想起他的童年了吗,曾经的年少时光如此快乐无忧。他的头枕在我的腿上,他放松了自己。一个男人以这样的姿势和女人相依,那表示了他对这个女人的信任和他此时的自在,不是吗? 两个人的头互相枕着,交换着姿势。生活是这样的美好,身边的游人来来去去,蓝天白云。多少人看着我们相亲相爱,我们就喜欢这样。幸福何等奢侈,不是所有的人一生都有幸拥有这样的时光。 她还是和他呕气了。没有经验的他不知道女人是需要男人疼与哄的。男人只要低一低他的姿态,女人回报给他的又何止一千一百个温柔?有一种女人,你不能跟她硬碰硬,那只会伤了彼此的和气彼此的感情。他不懂,他想他决不要在女人面前示弱,他想他是个男人,男人怎么可能迁就女人呢,应该保住自己的骨气。这就是年轻男人的逻辑。其实都是一些小事。 分手,她气愤了,说。分开了一段时间,于是他更加失眠。也许这样的长夜无眠才让他了解了自己的内心,了解他的内心其实需要这个女人。 他在慢慢地进步,关于女人,他在学着如何去跟她们更好相处。那么,这样就足够了。 夏天到了,他们又好了。第三次去看他,打的去他住的地方,开门,他的身影闪过,一袭灰色宽大的T恤,一条皱巴巴的短裤。郁寂的容颜颓废的少年。这段时间,他过得不好,一目了然。依旧是入门,他一把拉我入怀。他跌坐在椅上,搂抱着我,把头埋在我的胸口。那一刻,千言万语,都化成这一刻的相偎,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说,就这么静静的静静静的,听时光悄悄滑过。 良久,他抬头看她,眼神弥漫着孩子似的天真和依恋。就在那一刻,她的心开始对他有了疼疼的感觉。如果说他们的开始缘于一场特殊状态下的无序,对她来讲带着太多的不经意的敷衍,那么,从这一刻开始,她是真的想认真的对他了。被人需要有时也是一种幸福,何况,他是这样有才情的男子,何况,他高大俊美。 很想问他,想我吗?可面对他的眼神,终于知道这个问题已是多余。 跟我在一起,你觉得堕落吗? 我不会。你呢? 跟我在一起你会觉得吃亏吗?他说。 他说他这几个月很穷,她信,但她没必要说什么,他已成年,该怎么做他心中有数,根本无须她来对他指手划脚。 中午,他们在外面吃饭,还是他请的她。对面而坐,她直嚷着幸福幸福。就是喜欢跟他在一起在街头走过,心里溢满莫名的幸福感。每当这种时候,她特别地想招摇,特别希望周围的人都知道她此时如此快乐。 这也许就是男人的浪漫,他是穷人,他不富,但是,他却不会吝啬拿出最后的钱出来。一个家财万贯的男人拿出一千块钱请你吃一顿饭和一个不知下个月有没有钱进帐的男人花几十块请你吃一顿小吃,哪一种的意义更大呢? 前一种男人我不排斥,因为他有财,但我爱上了后一种男人,不是因为一顿饭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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