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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上浓妆——巴黎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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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儿儿
一直想找个地方躲掉你,躲掉记忆。可是我还是到了巴黎,这么不争气地就到了巴黎。只因为我们曾经一起喜欢上了这个城市。
只因为你说你要走掉了,连最后一眼也不让我看到。只有呼机的屏幕上停留着你打在上面的那个“smile”。我看见的时候,真的就笑了。然后就又哭了。
机场的人一定很嘈杂,很多,多得我不知道你躲在哪里。
下飞机的时候下雨了,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从来都没有下过雨。巴黎应该是有雨的吧,因为巴黎不应该有我。飞机停在郊外,天空漆黑一片,灯影黯然地矗立,很孤独。城市的街上有车流,好象一大群蚂蚁在爬,找不到窝。和我一样,没有窝。
后来我看见了凯旋门,在飘着雨点的夜里,很呆板地立在香街的尽头。我幻想就在那门底下见了你,在3月不知寒的水里。车子那么陌生地就经过了那条街,你跟我提起过的那条街。那街上有花,一朵一朵地很娇艳,在水里,依旧盛开。透明的玻璃纸一定渗得过来美妙的味道,有一朵一定是你曾经买给我的,那么相似。纯白的,在雨里,贪婪地撒娇,大片的花瓣很动人,上面还有滚动的水珠,冷得瑟瑟发抖。想起在你面前我傻傻笑的时候,你居然没有看一眼,就丢掉了。换成我,一定会心疼的。
下车的时候,行李湿了,天空中好象有掉不完的泪。窗帘在夜里飞起,起床去关窗子,突然闻到了城市的香味,沁透了空气里的每一个细胞。我固执地在窗口燃了一支烟,只一支。我怕这种纷凡的香味,哪怕是清淡的,让我想起你柔软的嘴唇和动人的身体。你应该退掉,在香烟刺鼻的雾渺里,远远地离开。
午后的时候,我走到了塞纳河边,想起我们一起看过的那部电影。
sabrina走在河边,在经过河上每一座桥的时候,在河水暮色的倒影中,写下她的心情,在发黄的纸页上。
然后,我开始学着她的样子,慢慢地走。数河面上的桥墩,看清凉的天空,看水面上云彩和桥的倒影晃动游离。也学着她的样子写一些字“不是来找你的,因为找不到。离你更近一点的时候,似乎可以听到你心脏跳动的声音,想听一听是不是还有我的名字在游动。”
河边的树已经发芽,懵懂的绿颜色,很稚嫩,她们一定还不知道生命就这么开始了。就象我到你的身边不知道爱情已经开始蔓延了一样。
我哭的时候一定很难看,你替我抹了抹泪水,还是看见房间里的那个大箱子,是它把你带走了么。
当初不应该是这样的。
街上的车真多,我在斑马线上进进退退,你攥起我的手,我便躲到了你的身边。每天都可以在办公室里看见的那张脸,只是这一次有点不同。然后,我们一起吃了午饭,我一直不停地说话,你只是听。
桌面的花瓶里经常会有纯白的百合花,只一朵,从来都是自己买来的。这花里有女孩子的影子,香味里有女孩子的气息。每次经过我的桌前,你都会过敏地抽着鼻子,我觉得好笑。然后在你回头的时候跟你打招呼。
后来,桌面的花瓶里还是会有纯白的百合花,也还是一朵,都是你买的,你说我象这花。我闻着花的味道,想着你会抽着鼻子。
每一座桥的影子都是不一样的,飞扬的曲线在河面上勾勒出曼妙的画面。干净的大理石在水里冲刷,好象谱着一串串的音符,在清风阵阵的河岸,飘过心头。
我们和SABRINA一样喜爱着这支曲子。光着脚丫,踩在你温暖的脚面上,你带着我在音乐里飞舞,划出一条又一条的弧线。音乐好象流水一样穿荡在你和我的周身,把我们包围。我只能紧紧地环住你的脖颈,于是,我便在你牢牢的臂弯里,跑不出去。在琴键跳动的声音里面,你轻声哼着呢哝的法语歌词,我听不懂,只隐约明白最后那一句——- LAVIAENROSE。有一缕发丝落在脸颊,湿湿的,我感觉着他带的温柔。
你伏在我的身旁。
“就这样吧”
音乐开始飘上我们的身体,木床沉静的“支、支”声中,看见轻盈的窗纱在舞动,有隐约的香味袭满夜的风中,是白色百合花的味道。
河水在悄悄地流走,钟声已经响起,圣母院的背影好象一只睁大的眼睛,闪动在妩媚的柳枝里,淡蓝的天空给她染上一点点的忧伤。
在岸边装满旧货的铁皮箱子里翻找,看见了一张发黄的明信片。黑白的,很分明。是一个男人在画夹上描下河边的一个女孩。男人的一缕头发垂在眼前。退色的钢笔墨水里记下20年前的一个日子,笔迹很潦草,也许是在问候久别的爱人吧,我猜。
我进了一条狭窄的巷子,橱窗里是希腊特色的大串的海鲜和蔬菜,颜色鲜艳耀眼。桌面上燃着红颜色的蜡烛,不知怜惜地流着大滴的泪,黄铜的蜡台上一层层,一片片,聚集了不知多少个年头。看过去好象夜晚盛开的花,黯然地在微风中摇曳,似乎十分动人。
有一个晚上,你问我吃什么呢。
然后就做了我喜欢的意大利面条,你开了喜欢的红酒。
我们没有开灯,也是点着蜡烛,烛光很纯净。
让你的脸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你霸道地就占领了整个空间。
在红颜色的液体里,我快乐地说话,你的手架在桌面上,只一动不动的听。那时候,我觉得你一定会宠我的,想着躺在你的结实的胸膛上肆意地撒娇。
从你的嘴里说出这个城市的时候,我在叮嘱你,我喜欢的是ESTEE LAUDER的PLEASURE,尤其是隔夜之后,有白色百合花的味道。我想象着圣诞节的时候你会寄给我的。
每一个人都会在一个地方找到自己的,可我却走丢了。
会觉得冷的,夜幕里的街到处都是灯火,闪烁着迷乱的颜彩,每一棵树上都灿烂夺目。我不起眼地在街上走,好象一粒灰尘,随时都会被吹来的一阵风淹灭。
于是拐进了街角的一间酒吧,那里有暖融融的鹅黄色的光。
他问我要喝什么。
我看了他一眼,眼睛很好看,白晰的皮肤,动人的轮廓。
我要了一杯红酒,我们经常喝的那种。
他和我说话,我什么都没有听到,眼泪就掉了下来,我觉得透过酒的颜色应该只看见你的。
他开始不知如何。我说,不是你的错。
我说,让我醉掉吧,让我什么都记不起来。
他给了我一杯SHUT,然后在上面倒上一层光洁的WISkey,用火柴点燃了Wiskey。火苗蔓延在SHUT的杯壁上,蓝焰焰,幽魂一样。在火光熄灭的瞬间,拿到嘴边,喝下去,味道很烈。
他说,叫BURNINGHEART。燃烧的心。
我在发抖,我开始惊慌失措,我睁大了眼睛看他。我开始没有了话。
我趴在叭台上,样子一定象一个可憎的酒鬼。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睁开了眼睛,我看见他不安地看我。
我笑了笑,说没什么的,会好的。
然后眼泪就又掉出来,我又开始觉得冷。
我睁睁地看着他的眼睛,很好看。想起了同样有漂亮眼睛的你,让我忘不掉。
站在街边的电话亭,我还是拨响了你的电话。那么近地在耳边。
听你的声音好象是在跟一个陌生人——陌生的我打招呼。
我盯着话筒,没有出声。
不知是哪里传来了那歌,好象流水,湿透了整个夜空。
你一定是听到了我的眼泪划过面庞,晶盈的,固执的,掉了下来。
“这个城市有一种味道,好象一种隔夜的香水……白色的百合花的味道”只一句,我便走掉了。没听到你说了什么或者没有说什么。
那天晚上,我化了一个妆,没有告诉你。你曾经问过我为什么从来不化妆,不象一个女孩子,你说你喜欢化妆的女人,所以我不是你想要的。这一定不是你离开我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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