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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生活现场  发布日期: 2001年4月2日
男人的天真
楚江南

   女人不知道,有许多男人是被迫长大的,心里头还是个孩子。孩子想过节,世界杯是我唯一的节日。小丑们把开幕式变成迪斯尼,儿童般清纯的偶像。天气那么好,大气球孵出小气球那么好,宣誓少女的小脸那么好。 

  伍迪·艾伦和某一任老婆离婚,提出的理由是她总是连门也不敲就闯进浴室,把我正放在水里玩的纸船弄翻。他管这叫“精神摧残”——女人漠视他的童真。 

  这样的“精神摧残”在世界杯期间,被中国女人演绎得登峰造极。 

  某君戴上耳机,熄灯看球。因距离太近荧光屏刺眼遂戴上墨镜。老婆半夜起来,朦胧见一黑镜男子坐于电视机前,吓了一大跳,欲喊捉贼…… 

  小王太太不准半夜看球,小王只好挪入厕所,电视放在马桶盖板上,人倒在浴缸中看。 

  徐君家仅一斗室,为防光线影响其妻,撑布伞一顶遮光。两全其美,以后场场撑伞观球。 

  最可怜的男人是《一地鸡毛》里的小林,要看世界杯,老婆跳脚骂:“什么马拉多纳,他能给咱家拉蜂窝煤吗?” 

  普拉蒂尼的一脚劲射 

  把我的妻子 

  变成一个球迷 

  尽管她始终不知 

  他属于法国还是意大利…… 

  这是另一种极端——女球迷,一种奇怪的动物。她们在球场上越穿越短,把自己涂得五颜六色。她们狂热崇拜某个球星只有一个理由——小脸长得漂亮。尽管她们不承认,也来两句“阵形由451变为541”,可就没见她们喜欢长得丑,技术好的。 

  在公司里,年轻女人爱看球成了一种“时尚”,知道巴斯滕、贝克汉姆是件很酷的事。她们像爱刘德华,黎明一样爱着那些帅帅的球星。 

  球星和歌星、名模擦出火花时有所闻,可都没什么好下场。阿加西自从把波姬·小丝娶进门,一直霉气不散;罗纳尔多为了那个名模未婚妻花边新闻不断;贝克汉姆与“辣妹”为伍,原来挺好的一个人也变得脾气火辣辣,被红牌逐出。那英和高峰更是与全国人民为敌,她也挺可怜的,把“不管有多苦”唱得回肠荡气。 

  女人一寸寸地侵占我们的领地——从公司到家庭,甚至到卡丁车,蹦极跳,保龄球。只有足球,她们不懂。足球是男人最后的一片净地,对老婆说“Leave me alone”(让我一个人呆着)的唯一理由。 

  女人常常不知道,有许多男人是被迫长大的,心里头还是个孩子。这种童真几经打压,仍然不灭。世界杯是唯一展露童真的机会。女人不明白,男人并不是总是需要她们。 

  世界杯使得男人得以展示他们的身体和那个球。这是一场变化无常的表演,一种神秘的动机主宰了种种变幻和操作,所以贝利的预测老是错。 

  不要担心。比赛乏味,球星是精彩的;球星乏味,球员是精彩的;球员乏味,教练是精彩的;教练乏味,官员是精彩的;官员乏味,球迷是精彩的;球迷乏味,转播是精彩的,什么都乏味,那是真正要出彩了。 

  法国有位教师,为了讲解“奇迹”这个,向同学举例:有个人想自杀,从埃菲尔铁塔上跳下来,却毫发无损,这事该怎么形容?学生回答:运气。 

  老师只好说:这个人又跑上铁塔,再次跳下来,还是连鼻子也没破,这该怎么形容? 

  学生叫:幸运。 

  老师不甘心,启发说:第三次……这该怎么形容?学生齐声喊叫:上帝的安排! 

  我的生活离“奇迹”很远,除了世界杯,不知哪儿还能看到“奇迹”。 

  世界杯的奇迹之一:法国警察 恶补外文。 

  我的上司是个英国人。有次我跟他请教英国人和德国人的什么共同之处。他很严肃地说:“我们对法国人的恨。” 

  恨意之一是他们即使懂英语也不肯说,认定法文是天下最优美的语言,连homepage也用法语做。世界杯让不会说法语的外国人解了恨。 

  世界杯投入了1.5万名警员,每个人怀揣一本袖珍翻译手册。如果你在巴黎街头遭人扒窃钱包,警察问你那个家伙是否是“middie hair”时,他的意思其实是“medium-length hair”。 

  手册内容包罗万象,从汽车抛锚,强奸,抢劫到体育场指引。还有一些指令,如:“别爬上围栏!”“从纪念碑上下来!”“别过马路!”“别乱抛垃圾!”“这不行!” 

  奇迹之二:“世界杯指定安全套”和“世界杯文胸”有售。 

  4月底,总重达10吨的“世界杯指定安全套”开始在各大赛场公开销售。据过去几届世界杯的统计,赛期妇女受孕率呈激增态势,也许是数目庞大的男球迷容易激动。 

  色迷迷的日本人推出了“世界杯文胸”,据称实际上就是两只半球形足球,所用皮革和足球原料是一模一样的。我已经托国外的朋友购买以上两大奇迹。 

  奇迹之三:空前的“世界大同”,上至总统下至囚犯同做一次“胜利大逃亡”。 

  希拉克要求夫人贝娜黛特一起在电视机前就餐,他边吃边看,全神贯注,根本没时间理她,贝娜黛特只能忍受“修道院式的静默”。还说足球不是法国原有的运动,法国人拥有的是更为高雅的高尔夫、网球和游艇。希拉克的“电视餐”,不仅是对法国文化的污辱,也是对提倡女权主义和餐桌即文化的国度的背叛。 

  希拉克是平民出身,据说岳父家是贵族,really believe their bull shit。听说总统阁下惧内,是世界杯拯救了他。伊朗队淘汰美国队后,焰火照亮了贝鲁特的夜空。真主党对空鸣枪,开着汽车挥舞彩旗招摇过市。真主再次战胜上帝。 

  喀麦隆首都雅温得的中央监狱在不同位置安放了8台电视,使所有犯人能为喀麦隆队加油。在押犯中,有一位非常人物——喀麦隆足协前主席文森特·昂纳昂。他因涉嫌非法炒卖世界杯球票入狱,正等待审讯。看守说:“罪犯也是人呀,总得让他们看球吧!”看球=人权。 

  巴西驻上海总领事费朗西斯科·利马说,让世界了解自己——就得踢球!并准许工作人员上午晚一会儿来上班,以利看球。希望巴西今生今世不要试图打乒乓球。巴西人打乒乓=中国人踢足球。 

  葛优说:把话搁在这儿,谁要耽误我看球,我跟……急! 

  没有一个男明星敢公开称不爱看球 

  奇迹之四:猫鼠同观球 

  我的邻居是一对日本夫妇,养一只小猫“信子”日本与阿根廷一战,上半场日本被打入一球。这里听见日本夫妇大吵起来,“呼”的一声,不知为何“信子”被关在了门外。无家可归的“信子”信步走进我家,和我养的荷兰鼠“小胖”一起看完了那场球。 

  孔老二有次问弟子,世界上什么事最开心。有弟子说,暮春三月,穿上新衣,四五知己,仨俩小孩,一起到沂河泡个澡,到舞云台上唱两声,吹吹凉风。孔老二直嚷:这点子不错。 

  可惜当时我没在场,我的点子是:买几打啤酒,寻仨俩好友,向公司告年假,看通宵足球,最重要的是——和老婆分居一个月。 

  世界杯4年一次,女人4年迁就男人一次也不为过。Honey,Leave me alone(亲爱的,让我一个人呆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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