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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槐树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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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qufeng
我对槐树怀有一种特殊的感情。每当看见它或想起它的时候，眼前总是浮现出童年时的旧景。
那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期，洪荒未了，饥饿袭人的时候。隆冬的一个星期天，父亲对我们几个孩子说：“今天带你们出去搞点儿小吃儿”。三餐不饱，面黄肌瘦的我们听了，真是高兴啊。那时，我四、五岁，姐姐和哥哥读小学，妹妹小我一岁。
我们家在一片红砖砌成的职工宿舍里，一边是工厂，另一边是农家和农田。宿舍周围和一些农家的院落旁边，生长着许多高大的槐树。我经常带着妹妹在树下玩儿，丢包儿、翻绳儿、拨弄树蚕和它的蛹。
父亲推着自行车，哥哥扛着一根长长的竹竿，姐姐提着口袋，我和妹妹跟在后面。我们来到一棵槐树下。树叶已经落尽了。在寒风中抖动的树枝上挂着细长、干绿的果实。当地的人们叫它槐铃豆儿。父亲举起竹竿，用力击打树枝。槐铃豆儿纷落在地。姐姐撑着口袋。哥哥、妹妹和我弯着腰把它们捡拾起来，装进袋里。冬天的风很冷，割面刺骨。我们一边捡，一边往手上哈气，暖和一下冻僵的手。手上已经布满了细微的、暗红的血口儿。父亲的额头渗出了汗珠，头上冒着热气。他的外衣已经裹在了妹妹的身上。他登上了自行车的后架，抽打着高处的树枝。树上的豆儿所剩无几了，口袋却没有满。父亲带我们寻找新的树。路上遇到许多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群，同样带着竹竿，背着口袋。
接近中午的时候，两个口袋装满了。父亲把它们栓在车上，带我们回家。
母亲搬出两个瓦盆，把槐铃豆儿倒在里面，浸满水。过了几天，豆儿膨胀起来。水变成绿色，发散出苦涩的味道。母亲用搓板揉搓它们，搓掉绿皮，留下黑色的豆儿。母亲把豆儿漂洗干净，放入锅里，加上葱、姜、花椒和盐，在火上煮。煮熟后的豆儿有一股清香的气息。
一年后，生活渐渐好起来了。人们不用再去采集槐铃豆儿。
去年的初冬，父亲因病永远离开了我们。
每当我看见槐树，就嗅到槐铃豆儿的清香，就仿佛看见父亲采摘槐铃豆儿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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