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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故乡  发布日期: 2006年5月27日
冷酷的母爱
长叹息

    
    都说母爱是温柔而委婉的,我却有一个冷酷的母亲,她给我冷酷的爱。
    母亲40出头了,常年的艰辛劳作和一连串的不幸使得她显得有些苍老。然而,风霜和磨难并没有夺走母亲对生活的爱,相反,母亲变得更加坚强,更加乐对人生。
    在我还没出生时,母亲的大哥就因公殉职了。不到几年,我五岁的时候,父亲去世。又不到几年时间,母亲的另一位兄弟----我的小舅舅也因公遇害了---他死在上海,回来一个骨灰盒。就在短短的十多年里,母亲的三位至亲相继离她而去(我父亲与两位舅舅总共活了还不到一百岁)。我无法想象这一连串的惨痛对母亲是多么沉重的打击,但她终究挺过来了。沉痛仅仅给母亲增了一把白发和几道皱纹。正是经历了这些苦难,原本温柔大方的母亲变得深沉,变得坚强,变得冷酷。
    父亲去世后,母亲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我和妹妹,她从不给我们悲哀的神色看,我们看到的只有她无比灿烂的笑容。待我们渐渐长大,母亲逐步放开了她那温暖的大手,她要让我们学会自己走路。
    我永远接受着母亲冷酷的爱,我更是感激母亲冷酷的爱。
    我初中是在县里上的。开学那天,母亲把我送到学校就匆匆忙忙的走了。她甚至连"要注意身体","在学校照顾好自己"之类的话都没有说。那时候我才11岁,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我难免有些孤寂和害怕。在一个离家那么远而又如此陌生的环境里,我不知偷偷流过了多少眼泪。这些我都不敢跟母亲说,因为她从来不在乎这些。我觉得母亲真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初中三年,高中三年,我都是在县里上的,不短不长的六年时间里,母亲从没来学校看过我。现在想来,母亲的伟大正在于她的冷酷,她对儿子的放心。她充分信任她的儿子,她知道她儿子是听话的,是坚强的,他有能力独自去面对和处理生活和学习上的困难。她更知道,儿子的独立成长必须经历一些挫折与磨难。
    母亲从来没有给我和妹妹过一次正式的生日,我们生日的时候,家里还是那几个菜。母亲不会对我们说"生日快乐",更不会送礼物给我们。她只会对我说"你又长大一岁了"之类的话,除此之外,别无他言。20岁生日那天,母亲打过来一个电话,她在电话里祝我生日快乐。母亲还说,你20岁了,是真正的男子汉了,今天好好玩,跟同学聚一聚,花点钱也没什么的。我真的大吃一惊,20年了,母亲终于在我生日的时候亲自对我说生日快乐了。这我渴盼已久的迟来的几句话,竟然刺到了我的心灵深处,我只觉眼前起了一阵浓雾,泪水不自觉的滴落。
    大二时,我的一篇小说获了奖。我把这个好消息第一个告诉了母亲。原本以为母亲会在电话里大大表扬我一番,结果她不仅没有跟我说好听的话,相反,她严肃的告戒我要谦虚谨慎,再接再厉。最后,母亲问我能不能在放假的时候把奖杯带回去给她看看,我在电话这头直点头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母亲的冷酷总是时不时透露出深沉的温暖,震撼我的灵魂。
    寒假回去,我看到母亲又苍老了很多。她原本明亮而精神的眼睛变得浑浊而呆滞,她那头曾经令很多人羡慕的天然卷发,现在却成了一堆乱草。母亲走路也不那么塌实了,只是她的步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快,毕竟她每天都是那么匆忙的劳累着。母亲不象以前那么乐意说话了,她的笑容也少了很多,可是她依然是一直以来我心目中那个办事干净利索,性格坚强的母亲。刚到家,母亲就杀了一只鸭子并且亲自煮了给我吃。饭桌上,我跟母亲说了说旅途上的事情,她也不再多问我什么。我们沉默着,各有所思。儿子大了,母亲老了,我与母亲之间的距离仿佛又远了一些。
    我继承了母亲独立自主,放纵不羁的性格,这都是从小到大母亲潜移默化给我的。一路上,母亲给了我太多,而我什么也不能给她。母亲对我的关怀是冷酷的,我默默的接受它却发现整个身心都让它给温暖了。我和母亲没有太多的话语,两个人在一块,一顿直言直语之后就各忙各的去。我们看起来就象伙伴关系,都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无须顾忌,更不必强求委婉。我想,如果我能结识一个象母亲这样的好朋友,我的人生道路必定要精彩很多。
    未来的路还很长,我只有默默努力,不作出成绩我是真对不住母亲对我的爱。这些年来,母亲受了几辈子的苦,她现在还为我的生活而奔波劳累着。请母亲原谅儿子的寡言少语,因为我对您的感激永远无法用言语表达,我只有把这份情植于我内心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