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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好心情美文站  发布日期: 2001年7月6日
忘不了的亲情
风清云淡

  其实我应该叫她外婆的,但因为我爸是上门女婿,所以我一直叫她奶奶。

  奶奶一生过得很清贫,也很让人同情,因为它的大半生是在没有声音的世界中度过的。据我妈说,她的耳朵是在年轻的时候给我爷爷打伤的,但为了什么又为什么会两只耳朵都听不到声音了我到现在一直不知,而我也不想再知道了,因为奶奶已经永远地不会再为这个而感到遗憾了!但我想在另一个世界中她应该听得到声音了吧,我也这样祈盼着!虽然听不到声音,但奶奶一生都很受人尊敬,因为她善良,肯干,对所有的小孩子都很爱护,赢得全村及邻村人的一致的尊敬。


    玉米饼、草鞋和肉
  我的老家在农村,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的时候都还很穷,那时候基本上以玉米为主食,要么煮成羮,要么做成饼,还有用玉米粉拌成糊状直接划出一块块到热水的锅里的,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应该告诉大家这样叫做什么。现在城里人很喜欢吃玉米羹或玉米饼,当然做的也比那时的好吃的多了。但对于成天以玉米为食的我们来说,是多么希望能吃上米饭或其它的什么啊!能吃上一块肉对于我们更是一种近乎奢侈的企望。但如果家里要请有手艺的人(通称为老师)来做一些什么东西的话端一碗肉上桌是必不可少的,但我又隐约记得我们那里那时候的规矩是老师一天也只能吃一块肉,而且大都是在晚饭的时候吃。

  虽然我奶奶耳朵聋了,但她却有一样手艺――――会做草鞋。现在我想已经没有多少人再会穿草鞋了吧,说不定有很多人连它是什么样子也没有看到过,拥有它最多也只是将它放在屋里做为一种摆设。但那时对于贫穷的农民来说,外出干活穿的鞋子基本上是草鞋。也因此,常有人请我的奶奶去做草鞋,而且一做就是好几天。但因为不远,所以每天天黑的时候吃完晚饭奶奶都会回来,第二天起早再去。这时候的每天天黑时就是我与妹妹最快乐的时候了,因为奶奶都会带一块肉回来给我与妹妹吃。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奶奶是怎样带出那一块肉,又是怎样用荷叶包起来的!但小时候的我们不会想到这一点,只会在天黑的时候跑出一里多的路去接奶奶,然后从奶奶的手里接过那份我们企盼的东西。虽然过了近二十多年,但现在我还是隐隐地记得在路上碰到奶奶时的那份高兴。然后一起回家用这一块肉和着吃下我们那时亘古不变的晚餐――玉米饼!现在想想,真的是不可思议,那一块肉对于小时候的我们居然有如此的诱惑力。而奶奶那时候是怎样带来这一块肉对于我已成了永远的一个谜,而我也不想知道这个谜底,因为只要记得奶奶为了她的两个孙儿所付出的这一切就够了!

  夏夜和蒲扇
  二十年前的农村还没有通上电,更别说用电风扇或空调了。
  那时的夏夜驱蚊或取凉经常用篾制的竹扇或蒲扇。或许现在的上了年纪的人还会用这些扇子取凉。六七岁的时候,我常常跟奶奶一起睡。在那闷热的夏夜里,奶奶常常会不知倦地摇着那把蒲扇为我驱蚊取风纳凉。我不知道听不到任何声音的她是如何地感知是否有蚊子来了。可是,那样的夜里每一夜我都能睡得很香甜。常常半夜醒来的时候,我还看到奶奶过一段时间就会朝我扇一会儿,或者用扇子轻轻地拍打几下我的身体――但绝不会惊醒我,就是现在,我还可以感觉到那样的夜里奶奶为了让孙儿睡得好而付出的在她看来理所当然的不知疲倦地挥动着手中的蒲扇的一份深情。

    葺麻和我的欢乐
  奶奶很勤劳,从可以搞自留地开始,她便常到附近的山下或小溪边去开垦荒芜的地方,然后种上一些农作物,这样每年总能增加不少收成。奶奶总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会无缘无故地在家中闲着,直到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以后才呆在家里!

  在溪边最常种的是一种叫葺麻的东西,这东西长大后,砍回家,剥下它的外壳,晒干,就可以用它磋成很结实的绳子。也因此,常有人来买这种葺麻,农村的人便也经常在地头上种上一些这些东西,然后在夏天空闲的日子里将它收进家剥下皮晒干出售来贴补一些家用。

  奶奶是在全村里种葺麻比较多的一户。每当好几个大人聚在一起剥它们的外壳这层皮时,便是我们小孩子最快乐的时候。大人们边干着活边拉着家常,我们当然不会象大人一样正儿八经地坐在那里剥皮。我们往往挑几根很大看起来很结实的,自己动手去皮以后,剩下的杆就成为我们制作各种东西的好材料了。最常做的是拿三根在一边头上绑起来然后支在地上,一头一个,中间再放一根粗一点的,然后往上面放东西,看谁做的能承受的东西多,要么用肩挑起它装货郎四处吆喝。当然我们也经常用绳子绑块石头,在杆上刻上几道杆杆,然后找根铁丝弯成一个勾,这样我们就做成了一杆秤了。用这样的秤称东西准确度可想而知,但我们要的是这种成就感,虽然有时会被无意间溜出来的石块砸到脚上大哭,但还是乐此不疲。

  每当我们围着大人们这样嬉戏玩闹的时候,奶奶就经常笑着看着我们!虽然她听不到我们的笑声,但我想她一定透过她的眼睛听到了我们的笑声,感受到了我们的快乐!

  工作以后,我也很少回到老家了。即使回到了老家我也很少再看到葺麻这种东西了,更别说看到孩子们再象以前的我们那样的玩了!

  心中的遗憾
  读高中的时候我便住校了,最多一个月回家一趟,回家去看奶奶的时候,她常常会拿出一些吃的东西来给我吃,虽然我不一定要吃,但她常常留着给我。逢年过节的时候她常常要从自己并不多的钱中拿出一些塞给我和妹妹用。但奶奶没能等到我学习毕业参加工作,她没能用上我挣的钱。

  奶奶是在我大二的时候去的。大一暑假的时候她就基本上躺在床上了,但神志还很清楚。可我回到学校开学还不到一个礼拜,家里就拍来了电报。等我匆匆赶到家的时候,他们告诉我,奶奶刚闭上眼睛还不到二小时,她一直等着我回来,希望能看我一眼。那时的交通没现在的好,我转车等车错过了一些时间。我想如果是现在这样的发达的交通的话,我肯定能赶上见到奶奶最后一面。有人告诉我,我没到以前,他们搬奶奶的身体时觉得很沉,而当我在家的时候,他们觉得奶奶的身体轻多了!我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感觉不同的原因。但或许奶奶是冥冥中看到了回归的我,放下了她的一颗心,安心的离去了吧?!

  去世的时候,邻居的两个跟我年龄相仿做泥水活的孩子向他们的干活的主家请了两天的假,专门来帮忙料理奶奶的丧事。虽然他们未必帮得上什么忙,但他们说:奶奶从他们小的时候开始一直疼爱的照顾和关爱他们,现在不帮忙,略表一点心意,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奶奶走后的几年里我还经常会梦见慈爱的奶奶挥动着蒲扇给我驱蚊让我纳凉,我也还会经常想起那草鞋,那让我忘不了的肉香……
  奶奶走的时候,七十都还不到!
  ――谨以此文献给我慈爱的奶奶!愿你在现在所在的世界里过得安宁、幸福,能听得到我的祝愿和天地间所有美好动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