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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 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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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俊
那节课下得晚。
同学说有人找，我赶快跑出去，果然是父亲。三月的天气乍暖还寒，父亲微缩着脖子站在教室后那棵芒果树下，那条裤管空荡荡地在风中摇摆。
“爸……”我想不到父亲来得这么早。“本想赶上课前到的，”父亲愧疚地笑笑，“车误了，就等着。”“爸……”我想说那边有坐椅的，但我知道他喜欢站在这里望着我上课。“哦！”父亲急急地掏钱，旧西装裹着的衬衣领子已经磨破了，那毛边有点扎眼。“喏，这是八百块……”“爸……这么多？”“拿着， ”父亲顿了顿，那花白了大半的稀疏的胡子蓦然令我感到陌生，“你姐叫我上广州检查，那里设备先进，我不知几时回来。离高考还有两个来月，你好生照顾自己。”“妈也去？”我感到奇怪。“嗯……”父亲含混地点点头。
铃响了，父亲一惊：“什么课？”“数学。”“数学？！那，我走了。”— ——他知道我数学差。我目送着父亲跛了的左腿在风中一瘸一拐地远去。听母亲说，父亲那腿是二十二岁才弄成这样的，在这之前他在县里到处打球。
那一节课ＸＹＺ在眼前晃来晃去却什么也听不进去。
下课后同学又喊有人找，出去一看，那树下石雕般伫立着的赫然是父亲！他竟又拖着那条跛腿在寒风中站了一节课！我猛地冲过去：“爸……”“也没什么。”父亲故作轻松的笑容后分明闪烁着什么，“钱不够就先借着。”父亲又等了一节课就是为了说这句话！我张口欲言，却发现有股酸酸的东西堵住了喉咙。
父亲一瘸一瘸地愈行愈远，那套上了年纪的旧西装与校道上空飘扬的彩带很不协调。
知道父亲的真实病情已是高考后。母亲说，其实在上广州之前父亲已在县城里检查出来了。抚摸父亲留下的相片，一种滚烫的液体无可抑止地模糊了双眼，朦胧中又看到父亲伫立在那棵树下，叶子在风中簌簌下落，父亲那条裤管空荡荡地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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