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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故乡  发布日期: 2003年7月15日
梦回上朝
韦超然


    天已黑得分不清是夜里几点钟了,整个大地漆黑一片。但是,闪电却在旷野上纵横驰骋,成了这个夏夜里唯一的勇士,它要把黑暗撕裂,把天空撕裂,它愤怒的吼叫震得地动山摇,我也差点被震怵了。妻儿紧紧靠着我,他们的手也握得紧紧的。在这一刻,我似乎感到了作为一个男人在家中的重要了。这雷雨之夜,他们感到恐惧,我甚至觉着他们笃笃的心跳,比那雷声还清晰。我们谁也没有去睡觉,只是紧挨着坐在沙发上。我闷得发慌,在黑暗中摸索了一阵,终于点了一支烟。烟雾在烟火的一闪一闪中弥漫开来,妻子被呛着咳了两声,但没有说话。一支闪着火花的香烟握在手上,似乎比握着妻子的手,感觉更好些。
    我站了起来,借着闪电时的光亮,走到南面的窗台边。大雨在哗哗地下着,噼哩啪啦地击打着楼顶和玻璃窗;再远的地方,就只有哗哗的一片雨声了。雷声,先是在远处的天空上隐隐地沉闷滚响,接着不断地碾近,然后在头顶上轰隆炸开,闪电也就紧接着劈了下来,耀眼的白光就在咫尺,黑夜被劈成两半,但瞬间便又弥合了。雷声一次比一次响,雨也在雷声之后,一次又一次变得更大。晚饭前的闷热,早被这交加风雨给驱散冲走了,现在却感到有些寒意。前方的又一个闪电,照见了一坡黑魆魆的松树,照见了远处横亘着的起伏的山脉,树冠和山脉清晰可见,还镶上了一道银圈。
    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能像我这样欣赏今夜的美景?
    我的烟早已灭了,但还不想点第二支。于是,我又转到北面的窗台,看看外面的情形。对面本是一大片空旷的田野,旁边还有一条小河。不知经过多少年的冲涮,河床已变得很深很深。小河对大地的爱,就这样经年累月地撕磨着,越爱越深,越陷越深,不知大地是否在意小河这样的伤害。白天站在阳台上,是可以看见那湾湾的小河缓缓向前流去。“现在是很难看得清楚了。”我在心里默念着。倾盆大雨仍在倾盆而下,感觉四周已是汪洋大海。所在的这栋楼房,仿佛就是诺亚方舟,我们身不由己地随它恣意漂浮,沉浮。
    这时,我想到了上朝,一个狭长而又依山傍水的小镇;脑子里马上映出一位临水而居的古典美人的形象,袅袅娜娜如春风扶柳一般。但一到夏天,她就难以避免大雨及洪水对她的暴虐与蹂躏了。上朝人最担心的就是每年的洪水了。浑浊汹涌的洪水,滚滚而来,渐渐地漫上了公路和街道。于是,人们变得慌乱起来,各自都在忙着搬运财物。有楼房的,就从一楼搬到二楼,没楼房的,就搬到位置高些的邻居家里去。有时赶不及,就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财物被洪水浸泡或冲走了。
    2000年6月11日,也发了一次洪水,尽管不是最大的,但对我来说却很难忘。我住的平房就在河岸上的路边,有条石阶斜着伸到河边,平日里就顺着它来到河边洗衣服或洗澡。那天下了一整天的大雨,傍晚时分河水涨了很高,街道上已有水涌进;可离我的住房还远些,但水还在不断上涨。天还亮时,我也随大伙站在岸上观看洪水,颇有孔子当年站在川上相似的心境,心里并没有多少恐慌;但天黑以后,河水仍在上涨,且停了电,我的心开始紧张了。每隔十到二十分钟,就要拿着手电筒到岸边由上往下数那石阶,看看河水离公路还有多远高。那一晚上,我反复地数着。有十三级,十二级,十一级……后来,只有六级了!我的心更紧了,不断祈祷:“老天爷啊,保佑保佑吧。”每数完一次,又跑回家向妻子汇报水情,妻儿也无法入睡,在家里走来走去。我们在想,如果洪水真的进了家里,该先搬走什么东西。到夜里一点多钟时,洪水已不再涨了。1点30分,水位已下退一个台阶。1点50分,水位又下退了一个台阶。最后,确认为洪水真的下退了,妻儿才拖着疲惫的身子睡去。那夜里,我没有马上入睡,而是点着蜡烛写下这样的诗句:
    “一场大雨要持续多久/一场洪水要持续多久//一场大雨能持续多久/一场洪水能持续多久//一生要遭遇多少次大雨/一生要遭遇多少次洪水//一个人的苦难要持续多久/一个人的意志能坚持多久……”
    写完这些句子,我整个身心再也支撑不住了,就在一霎那间,轰然倒下了……
    上朝,一块美丽而又多难的土地,一块记住我的初恋、热恋及失恋的土地啊,在我离开你的日子里,竟没多少次能想起你。我在你的怀里,生活了十一年啊。我的青春,仍在你的上空猎猎作响!
    今夜,用我最虔诚的心为上朝祈祷,希望洪水不再泛滥,祝愿人们安居乐业。愿我能乘着梦的翅膀,穿过雨夜,飞回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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