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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佛山文艺  发布日期: 2001年6月11日
丑陋丈夫的致富歪经
晏瑜 何葆国

  一个没骨头的男人整天想着发达,可又找不到发达的途径,最后做出了为人所不齿的事。 

  “等我立住了脚……”

  李玉姣是个辣妹子。她家住在湖南省泸溪县西北角地势偏僻的乡村里。说李玉姣辣,不光是她们那儿的人吃辣椒很厉害,还因为她长得漂亮,与人说话未语先笑,黑长的眼睫毛微微抖动,让男人一见就觉得够味。

  1996年中秋节过后的一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李玉姣就起床进厨房忙开了,她要给她的新婚丈夫柯伟民做可口的饭菜。因为,丈夫这天要离家去广东打工了。李玉姣把米下了锅,去房间里取东西时,她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丈夫,见他睡得甜香的样子,就放轻了手脚,怕惊动了丈夫,她想让他多睡一会,毕竟这是丈夫在家里热被窝睡的最后一觉呀。说实在的,丈夫远走他乡,她真还有些舍不得呢!

  李玉姣娘家和柯伟民家同在一个镇里。上初中二年级时,柯伟民和李玉姣调座位时有缘同桌,直到初三毕业都坐一条长凳。这样,听课写作业胳膊挨胳膊,时间一久,竟磨擦出了感情,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有了那个意思,脑子一“走了火”,两个人都没能读好书考上高一级学校,便早早回家务农了。

  柯伟民是家里的独子,家庭条件好一点,回家没多久,老爹凑了4000元,在县城白酒厂给他弄了个集资合同工,到县城上班了。李玉姣家庭条件差些,从学校回家后,哪儿也没有去,就呆在家里帮父母做家务。柯伟民去酒厂上班半年,还惦记着李玉姣,托了个媒人去李家提亲,因有李玉姣作内应,李家父母又见柯伟民像模像样的,家里环境也行,很快就答应了。

  柯伟民与李玉姣订婚的第三年春天,两人就热热闹闹把婚礼办了。娶回李玉姣的那天,柯伟民的邻居们都有些看呆了,不住地嘀咕:这两人真是前世缘定,这么般配!特别是这小娘们一张桃花脸丹凤眼,真是楚楚动人!两个人原本就朝思暮想的,走到一个屋里后,柯伟民更是疼爱李玉姣。两个人经常睡在被窝里,相互搂着设想未来的美好生活。

  可是想得美,老天却不作美,柯伟民跟李玉姣婚后,到酒厂没上满4个月班,酒厂效益大滑坡,开头厂里还给每个工人分摊酒出去销售,不久连这生意也瘫了,干脆就放大假,吹起了下岗风。柯伟民这样的集资合同工,下岗风一吹就把他吹倒了。

  工作没有了,给厂里集资的4000元钱却早要晚要怎么也要不回来。柯伟民回到家里,无事可干,整日唉声叹气。李玉姣千思万想,不知怎么为丈夫分忧解愁,忽然想到了一个堂姐阿曼在广东打工,于是急忙去信联系。好在堂姐并不摆架子,一月后回电话,说是让柯伟民打点行李快去广东,她一定给妹夫找个工作。可是这时,李玉姣却是左右为难。丈夫整天无事蹲在家里,她愁;现在眼看工作有望,她仍旧是愁。说到底是舍不得新郎离开自己的怀抱。不过李玉姣还没有被情呀爱呀灌昏了头,毕竟是生活大计为重,她最后还是掏出了五脏六腑一样,忍疼割爱给丈夫收拾行囊。

  李玉姣一阵忙乎,做好了饭菜,看看时间已快到7点了,明白丈夫要赶路,越早越好,就进房间亲吻一下丈夫,然后摇醒他起床吃饭。柯伟民吃饭时,李玉姣坐在身边叮嘱这叮嘱那的,柯伟民嗯嗯地边吃饭边应着,突然就停下扒饭,双眼定定地瞧着妻子,好像感到有些陌生。

  小两口吃完饭,李玉姣拎上行李包把柯伟民送到了县城的车站。柯伟民已钻进大客车里,李玉姣还恋恋不舍地叮嘱丈夫路上要吃好饭,别省钱。当车快要开动时,李玉姣又掏出身上仅有的10元钱塞给丈夫,那是柯伟民留给她买卫生纸的钱啊!柯伟民当然不肯要,李玉姣说拿上吧,出门事事难哟!路上多买一瓶水喝。柯伟民隔窗握着妻子的手,心里暗暗发誓:出去一定好好打工,挣多一些钱,让妻子过上好日子!同时他又在心中念叨:玉姣,秋收秋种就辛苦你了,等你收种完庄稼,等我立住了脚,就来接你出去。

  

  “有钱就是大爷……”

  柯伟民来到广东的番禺,在大石镇找到李玉姣的堂姐阿曼。原来堂姐在一家酒店里做服务员。她与一个常来酒店里吃饭的制衣厂外国老总很熟络,柯伟民来广东之前她便托外国老总帮忙,说有个亲戚想进厂里打工,外国老总答应了。当日下午,堂姐阿曼就把柯伟民带到附近的制衣厂,厂里录用他当了保安。

  柯伟民每日的工作就是坐在大门口的值班室里,注意进出的人。大门口进进出出好多生意人,几乎每个人腰里都挂着两个“黑疙瘩”(BB机和手机),时不时的嘀嘀乱叫,那些肥头大耳的汉子就取下腰里的疙瘩,粗嗓粗气地说话,常常一唠就是10分钟,柯伟民还看见厂门外路上走着的当地人,十个有九个腰里都挂着手机,又听同事说,有些手机价值万多元钱哩。柯伟民便愣愣地叹道:“南方这些贼种咋这么有钱呢!”脑子里很自然地浮现出了离别妻子时,她把10元买卫生纸的钱塞给自己的情景。唉!人跟人咋相比呢!柯伟民初来南方,人生地疏,难免觉得孤单,不上班时就爱往在酒店的堂姐那儿跑。在酒店里,他发现进进出出的人钱多得似乎用不完,听说有些人吃一顿饭一甩就是几千元,想想自己离家时与妻子在县城吃快餐还得犹豫半天——他的心理渐渐失去了平衡。做一个有钱人真好啊,他暗暗发誓,无论如何要挣好多钱,要过上“像样”的日子。

  然而,钱是说想挣就能多挣的吗?对于柯伟民这样一个普通打工仔,一个小小的保安,不管怎么挣,每月也只有700多元的收入!

  这时,他想到了妻子李玉姣,多一个人多一分收入呢!妈的,把老家那份庄稼地丢了算了,地里能刨出多少东西呢?还不如来城里碰碰运气。柯伟民随即写了封信寄回老家,叫妻子来广东打工。

  李玉姣接到信很快来了,柯伟民托关系把她安排到包装部当员工。可是,做包装工也是要讲究技术的,要会熟练地折叠各种款式的衣服,迅速装入胶袋。李玉姣刚从老家来,自然不行,被组长安排去车间里领成品,工作职责是两个员工用小推车把成筐的衣服运到包装部,单调而又辛苦,工资还比包装熟手低点,月收入500元。在外资企业里,老板追求的是工作效率,因此上班赶得急,节奏快,李玉姣总是累得腰酸背疼,于是就盼望厂里能放假休息一天。

  好不容易到了星期日,厂里通知休息一天。那天柯伟民上夜班,白日就陪妻子去堂姐那儿玩。到了堂姐酒店的宿舍楼门口,换了个新保安守着宿舍楼,凶巴巴的无论怎么说好话就是不让他们夫妻俩进去。这时,有个衣着光鲜颇有老板派头的男人走来了,只朝保安点点头说找个人,那保安又点头又微笑,点头哈腰地把他送进楼里去。

  柯伟民夫妻俩愣在那里,心里难受又无可奈何,这时有个女工从楼里出来,正是堂姐阿曼同宿舍的,他们就打听堂姐在不在宿舍,女工笑笑说:“阿曼可能有什么重要事,一早就出去了,应该快回来了。”柯伟民只好跟妻子继续站在那儿等着。10几分钟后,阿曼回来了,浓妆艳抹的,从一辆锃亮的黑轿车里钻出来。一个中年男人微笑着在车窗口冲阿曼点点头,掉转车头走了。阿曼看见等在宿舍楼口的柯伟民夫妻俩,听说保安不让进去,就呼哧拉开小坤包的拉链,掏出一点什么东西说:“保安,来吧,抽支烟,我妹妹她们要上楼里玩玩。”说着向保安面前的桌子上一丢。保安立即显出奴才相,笑容满面地点头说:“请!请!你们玩吧,嘿嘿!”柯伟民眼尖,看清了阿曼扔给保安的那个小东西,并不是烟卷,而是一张卷起来的10元钞票!

  柯伟民跟妻子进了堂姐的宿舍,堂姐才说:“我上夜班,白天没事,刚好有个经常来吃饭的熟客约我去他家逛逛,我就去玩了半天。”其实柯伟民通过刚才那女工暧昧的笑就明白了,阿曼姐原来是利用工作之余的时间,出去外面挣外水(做三陪)哩!

  这一天的经历,使柯伟民深切地体会到:这世道,有钱人就是大爷,没钱人连孙子也算不上!是猪!是牛!只要有钱,想要天上的星星也能摘到!

  回到厂里的第四天晚上,加班结束,柯伟民把妻子叫到大门口,见四下没人便悄声问她上班累不累?李玉姣说:“还用问吗?人一走进车间,胳膊腿就不是自己的了,你就是好好干着,还要受‘当官的’训斥呢!”

  柯伟民轻轻叹一声,说:“谁叫咱们天生是穷光蛋呢!”稍顿一下,他又说,“我知道你上班很累,还拿不到几个钱。所以,我另外给你联系了个工作,既轻松,又可以拿到高薪水。”

  李玉姣忙问是啥工作,柯伟民说:“你先说说你愿意干吗?我说过,很轻松,工资高!很多人都争不到呢!”李玉姣说:“好工作谁不愿干呀,我是傻瓜吗?”

  柯伟民见妻子很爽快的样子,他反倒不爽快了,结巴了一下,说:“其实要你干的事,并没什么难的,白天帮那个日本佬三松总经理买买菜,在他那里吃饭,玩耍,看电视,陪陪他就可以了。”他突然觉得这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打开天窗说了亮话:“总之一句话,就是你在南角丁字楼跟三松一起吃住,他每月给你3000元……”原来两天前柯伟民听厂里的翻译吐露出三松经理想找个情妇的消息时,就心里一亮,决定让妻子去,于是他佯装说有个表妹愿意干,就推荐了玉姣,没想到三松在车间里暗中观察了玉姣后,感到十分满意。

  没等柯伟民说完,李玉姣瞪大了眼说:“要我跟人家吃住?这……这不是当他老婆吗?你疯啦?你竟然让自己的妻子去……你还是人吗?”

  柯伟民显得很平静的样子,说:“我没有疯。玉姣,你冷静想想,我们为什么要跑到几千里之外的地方来受气呢?不就是想挣几个钱吗?你看南方有好多黄花闺女都在外面卖身挣钱呢。只要有了钱,我们什么都有了。那些黄花妹都想得通,她们将来还要嫁人呢,你结过婚的还怕啥?你挣了大钱,咱们温温暖暖还是一家人,而且老家伙答应,头半年每月3000,后半年每月加500块,这样算,一年就是好几万元呀!”

  李玉姣听丈夫滔滔不绝地说着,脸红耳赤,真没想到丈夫来南方这么快就变得让人认不得了。她又羞又怕地说:“想不到你变得我咋看都不像原来在老家的伟民了!你越说我越怕,我干不了。要是这样做,我娘家人知道了不打断我的腿才怪呢!”

  柯伟民笑了一笑,很有耐心地说:“你现在是我的妻子,第一个要管的人是我,别人管不管是次要的。再说,我们有了钱,就可以在城里安家,可以把你爸妈都接出来住,享享老来福;还有,我们将来的儿子,也就不会像我们这样辛苦了。这是一本万利的投资啊!”

  丈夫说的再多,李玉姣这时一句也没听进去,她只在心中想,他已不爱我了,不然,怎么把妻子往别人怀里推呢!她满腹委屈地说:“我不想听!我不想听……”哽咽着往前跑了。柯伟民忙追上去拉住妻子的衣袖说:“玉姣,我知道你一时想不通,夜里好好想想吧。如果想通了,明天就别去车间上班了,调整一下情绪,后天就去南角丁字楼。”这时,有员工从门口经过,柯伟民放开妻子,任她走了。

  回到女工宿舍,李玉姣也不洗澡,倒在床上蒙头就睡。其实她一点睡意也没有,满脑子嗡嗡响着柯伟民在厂门口教唆自己的话,越想脑子越乱,头几乎快要爆炸了。可是,不知怎么的,她脑子里慢慢浮现出了娘家爹妈衰弱苍老的影子,似乎看见他们整天不停地在农田里耕作,像牛一样拉着犁。丈夫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有了钱在城里安家,把你爹妈接出来享福……享福!享福!”心里好像有几个人蹦跳着、争吵着,李玉蛟真不知如何是好,又哽咽起来,但又怕吵了别的女工,就使劲用手捂住嘴。后来,终于累得不行,睡着了。

  次日醒来,李玉姣感觉身心疲惫,干脆就没去上班。中午,她也没起床吃饭。等宿舍的工友都上班去了,柯伟民给她送来了一份快餐饭。柯伟民说:“玉姣,我知道你想不通,不过,我不逼你,不愿干没啥,吃了饭咱收拾东西走人。到别处流浪吧。”

  李玉姣一挺身坐了起来:“别说了,柯伟民!我答应你!不过,首先得说清楚:到了某一天,你有钱了,会不会嫌弃我?”

  柯伟民惊喜地看着妻子,很高兴地说:“放心,到时候我们有了钱,咱还是亲亲热热的一家人。其实,你还得感激我,给了你红杏出墙的机会,你就当是搞婚外恋吧。到时候,我若对你有什么看法,就让我被车撞死好了。”

  李玉姣说:“呸!红杏出墙,我会跟那么老的人吗?看起来,三松比我爹还大几岁哩。这是作孽哟!”

  柯伟民沉住气说:“咱都是为了生活为了家嘛!委屈你,陪着他时,你就想象着是跟我在一块儿。要不,你就当是陪着印钞机器吧。到时有了钱,咱就一脚蹬了这‘烂机器’,回去过咱们的好日子。我知道玉姣乖,又懂事又可爱……”

  第二日开始,李玉姣就走进了南角丁字楼,当三松的长包情妇去了。

  

  “想图人家的钱,就得付出啊……”

  李玉姣在总经理三松的小洋房里的公开身份是伙管员,每日早上9点前去市场买菜,回来后就交给一个女佣人做饭,她就看电视,或跟女佣人聊天,每月在厂里财务室领工资1000元,三松另给2000元补贴。

  柯伟民把妻子送进三松卧房后,最快见效的好处是,每日可以吃到一饭盒李玉姣悄悄从小楼里送来的她亲手炒的香喷喷的青椒炒猪肉。接下来就是每月可按时收到李玉姣送来的干吃净赚的3000元钞票,然后汇回老家去。

  老实说,柯伟民作为一个生理健全又20出头的大男人,把自己的妻子拱手送人,心里有时想起来也是不好受的,只是看在钱的分上,他忍住了。每当夜里值班,他站在厂门口的值班室外,望着厂区南角丁字楼二楼后窗口透出的淡淡的粉红色灯光时,他就会想到那里面在干什么,两个白花花的肉体绞在一起……

  这时他的心里就会酸涛汹涌,接着感到一阵阵发堵。然而,柯伟民毕竟是柯伟民,往往这种时候,他就会用拳头敲敲自己额头,咬着牙心中自语道:“不!我老婆没有跟别人干什么!她是在上夜班,是工作需要!是在开印钞机呢!女人自古如衣服,只要有租金,我也可以借他人的用一下呢!”

  有几次,李玉姣给柯伟民送炒青椒时,他望着久未碰过的妻子,竟觉得她是那么漂亮和诱人,真想一把拥她入怀亲几口,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行!玉姣现在的身份是自己的“表妹”。不能!不能啊!想图人家的钱,就要付出啊!

  终于有一天,柯伟民压抑不住了。这时李玉姣进了三松包房已满3个月了,满打满算已经为柯伟民赚回来了一万元。这是个星期五,一大早三松就夹着公文包,坐上公司的小轿车到广州出差了。

  三松前脚刚走,柯伟民就去敲李玉姣房间的窗户。两人嘀咕了一阵,柯伟民就跟另一个相好的保安交待了几句,说自己有事,请他代自己值班一天,然后领着李玉姣坐公共汽车到市内游玩去了。

  这一天,小两口走出了三松的视线范围,又恢复了两口子的身份,他们尽情地逛了市内有名的几家大商店。下午,两人还赶到莲花山去观景,游览到天快黑了才返回市内。当夜两人在一家中等旅店住下。这一夜,两人在旅店的床上整整翻腾了大半个晚上。

  次日上午,柯伟民带上李玉姣,心满意足地回到大石镇的制衣厂,一进厂大门,就碰上替他值班的那个保安,那保安神色异样地告诉他:“人事部有通知转告你,叫收拾东西,去办公室领工资办离厂手续。”

  柯伟民吃了一惊,忙问原由,这才知道,原来,昨日他跟李玉姣去了市内,没想到时间不长三松却早早回来了。他见玉姣没在家里,心里就有些不快,可是,直到天黑,甚至整整一夜都没见李玉姣的影子,心里更不舒服。次日一上班就派翻译去查,翻译问了大门口的保安,才得知昨上午李玉姣被柯伟民带出去玩了,三松一听这话,顿时羞恼交加:竟然敢在我嘴皮下抢食!又听说柯伟民未请假,是请人代班,马上令人事部收缴了他的出勤卡。

  柯伟民急忙跟李玉姣商量,李玉姣说,先镇定点,别慌张,你去宿舍睡觉,看明天的情况如何再说。这一夜,李玉姣大献媚态,把三松逗开心后,趁机说:“我表哥,就是柯伟民呀,不让他做保安了,下车间当个普通员工好吗?”

  三松还是摇头了。

  第二天,柯伟民只好去办公室领了工资,收拾衣物出厂了。

  

  “几年的屈辱总算换了一部车……”

  柯伟民骂骂咧咧地走出制衣厂大门,并没有走远。在李玉姣的帮助下,柯伟民在该镇靠近农贸市场的一个住宅小区租了房子住下来。从此之后,每日大清早,李玉姣踩着单车去市场买了菜,都要拐到柯伟民的住处,分一些菜和食物给他。柯伟民就这样过起了人养老婆,老婆又养他的日子。

  过了一段时日,李玉姣的东家三松先生见柯伟民“消失”了,觉得少了一个床边打鼾的骚扰者,对李玉姣的“政策”便有所放宽,准许她白天除买菜外,可以去外面散心访友,但夜晚无论如何必须回来。于是,李玉姣就有机会在白天去陪丈夫,她知道丈夫也很寂寞。

  白天妻子还是自己的,柯伟民觉得,这比在制衣厂做保安眼睁睁看见妻子在别人屁股后面跟来跟去,而自己却像苦行僧一样,要好得多了。

  想到柯伟民没有了工作,为了弥补损失增加收入,李玉姣就压抑着内心的屈辱,曲意奉迎讨三松欢心,三松一满足一高兴,就给李玉姣加了薪水。这段时间里,柯伟民除了睡觉,就是看看书,闲得无聊时就叫个没事做的老乡来他住处吹牛皮,因而他精神养得更足,李玉姣一来,往往要折腾她半天。

  日子匆匆向前走去,一晃眼,李玉姣走进三松的情人包房已经3个年头了。这3年来,李玉姣一方面小心谨慎、忍辱负重侍候着三松,一方面忠于她与丈夫柯伟民的原始家庭,始终记挂着夫妻俩的经济建设大计,她已从三松手里赚取了10几万元。

  可是这种畸形的生活,扭曲了李玉姣的心灵,也损害了她的健康,她开始感觉到身体不适,消瘦,常常腰疼。1999年夏季的一天,李玉姣对丈夫说她不想再呆在三松身边了,柯伟民说才10几万元太少了,连买套像样点的房子都不够。

  李玉姣叹口气说:“你知道吗,我跟他在一起夜里常作恶梦哩!我已想了好几天了,想出了另一个长久可靠的生活计划。”

  柯伟民忙问是什么打算,李玉姣说:“咱们现在已有了一定的资本,回去买辆出租车跑生意,你看怎么样?”

  柯伟民说:“开出租车收入有这样多吗?那种生意靠运气,摸不着看不见啊!”

  李玉姣听柯伟民那不松不饶的口气,心里好委屈,眼泪不住流下来,说:“你莫非想让我当一辈子别人的小老婆吗?你知道,这名声多难听啊,我常常在前面走,后面就有人指指戳戳的……”

  柯伟民沉着脸,见妻子意志坚定,也只好同意了。

  过了几天,李玉姣不知用了什么样的招儿,竟说动了三松,不但同意她回老家去,还另外送了她将近一万元的路费。

  李玉姣像离开鸟笼的鸟,跟柯伟民一起飞回了老家。在老家邻近各县转了一圈,作了一番考察,最后把目标选定在离他们县不远的怀化市。两口子一商量,将来都当司机,便一起去汽车培训学校学习了一段时间的驾驶技术,然后买车训练办执照,总共在怀化营运了4个多月,收入平平。

  两口子又商量了,内地经济落后,客源不足,这是生意萧条的原因,还是到广东去干吧。于是,一星期后便把夏利牌轿车转让给别人,两口子收拾了行李,就起身向经济发达、打工人口众多的东莞奔去。

  10几天后,两口子又买了一辆新轿车,办好了手续就在东莞城区跑开了出租生意。李玉姣和丈夫柯伟民白日黑夜分开轮换跑车。1999年12月的一天,天阴沉沉的,李玉姣仍像往日那样轻松自如地在莞城南区跑白班车。下午2点左右,当她将一位客人送往目的地后,空着车往城区方向奔去,她一路想着,几年的屈辱总算换了这么一部车,这样跑几年,钱攒多了,先生个孩子……李玉姣正美滋滋地想着,突然,一辆大货车迎面飞驰而来,她扭转方向盘已经来不及了,车斜撞到了大货车的尾部。

  当柯伟民得知妻子李玉姣遭遇车祸的消息时,他正在出租屋里睡觉,因为他前一夜跑车时受了轻度的风寒,中午吃饭时又喝了一杯酒,头晕乎乎的,想在床上躺一躺。不料一躺就睡着了。朦朦胧胧中,听到好像有人急急地拍门,忙拉开门,原来是匆匆跑来报告噩讯的老乡。这时候,天上正唰唰地下着雨。柯伟民连滚带爬地赶往出事地点的时候,只见他妻子用3年青春换来的那辆车早已变了形,地上尽是醒目的红色液体。

  天啊,你为什么对我们这么残酷?我们忍辱负重,好不容易得了一部车,现在,你却把它拿回去,连我老婆的命也搭上!柯伟民心里大声喊叫着,脑子里一声轰鸣,一下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