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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怎么有本事把一切好的东西都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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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戈
我真想不通，我们怎么有本事把一切好的东西都整坏？
先从街边灰不溜秋、破烂不堪，为小混混们所把持的桌球这样一个小事物说起吧。这本来是一个很高雅，非常贵族化的事物。必须要有宁静的环境，高雅的轻音乐，典雅的氛围，持杆者须是绅士，参与者多为名流。与其说它是一项运动，毋宁说它首先是一种文化，它代表的是文明。可是自打它八十年代中期入户中国，并遍地开花之后，它就沦落为一种下三烂的赌博工具了。我想这是那些致力于把一切都普及化、大众化的人们所始料未及的吧？革命导师列宁同志当年都有我们不仅要让人民看马戏更要教会他们欣赏交响乐的隐忧与动议。可是自称是列宁事业的继承者们怎么就把普罗化、普及化、大众化变样为走调为什么都下三烂化了呢？
再说足球，足球本是一项拥有大量民众爱好和参与的一项大众体育运动。众所周知，有目共睹的是欧洲足球的高雅化，南美足球的艺术化，非洲足球的技巧化。可是同样也是众所周知，有目共睹的是，我们的足球之黑，我们的足球之烂。怎么好端端一个球一到了中国就能把它整得如此不堪呢？
还有关乎国计民生的工业。稍稍了解中国民族工业发展史的人都知道，早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我们国家就诞生了以上海为龙头的辉煌的民族工业，从纺织到造纸、化工甚至摄影胶片，都有过民族工业的兴盛与辉煌。我们也曾在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在当时苏联老大哥的帮助下重建了我们较为完善的民族工业体系。中国的工业产品上至卫星、原子弹下到火柴、雨伞、肥皂、单车、汽车等日用品也曾经一度达到过自给自足。可是进入八十年代后我们虽有世界上最廉价的劳动力，有世界上最听话的劳动者，有世界上最勤劳的工人；可是，为什么我们的国有企业和民族工业在外资企业面前就节节败退，日渐萎缩，大面积破产呢？为什么洋货又从电子电器到服装汽车又大规模入主和主导中国市场了呢？如此糟糕的局面是什么样的神奇的力量办到的呢？
中国今天商业几乎成了宰客、无操守、不讲信用、坑瞒拐骗的代名词。商业的诚信精神，当初徽商、晋商们的诚信传统跑到哪去了呢？你看看当今的房地产市场与建筑市场吧？简直就是整一个暗箱操作的黑暗王国。我们今天的商业传统的商业精神与西方的商业文明有哪一点沾边呢？
农业，中国是一个古老的农耕古国，中国有着悠久的自给自足的农业文明。中国的农业曾经是世界上最发达的农业。可是我们搞农业几十年下来，却把农业搞成了问题，且不说什么人所共知的三农问题，有良知的人今天只要到农村去走一走，就会发现农村今天正严重地空心化，农村教育正大面积地荒芜化，农村道德正成规模地沙漠化。什么老鼠会，什么买码赌博，农村已经成了这些丑陋现象的窝点了。
银行，我们的国有银行一方面有外汇储备过万亿的外表辉煌，可是另一面却也有呆烂坏账也过万亿的资不抵债的隐忧。不仅是银行，我们的保险业可能更其不堪。如果真正对银行和保险公司进行一次全面而公正的查帐的话，恐怕会查出世界上最大的烂账与丑闻出来。当然是没有人有这个胆量的，就是某位以铁腕著称的前总理恐怕也没有这份魄力和胆量。
文学，中国曾经是一个诗的国度，如唐宋。也曾经是一个煌煌文学大国，哪怕是在二十世纪的上半叶，中国文学也是大师辈出，决不让世界任何一个文学强国。可是自打二十世纪下半叶之后呢？中国文坛到哪里去寻找大师的身影？于是乎鲁迅沈从文林语堂周作人们就永远寂寞和失望于九泉了。近半个多世纪以来，文坛上有哪一个作家堪与三十年代文坛的二流作家齐肩比高？有哪一部作品能获得过二十年甚至十年之久的为读者喜欢的长盛不衰寿命？今天中国的诗歌自从朦胧诗之后已经死亡，散文呢？也在苟延残喘。小说呢？大多已经成了色情、喋血、凶残的代名词。至于戏剧则早已寿终正寝，至少我是不记得自从看过八个样板戏之后好久曾经看过戏了。
影视，我们不说别的，只说说春晚、超女和影视的颁奖。春晚的开办已经二十余年了，说它江郎才尽吧，二十余年的时间只能是一个事物成长与成熟的年龄。可是怎么就每况愈下，一蟹不如一蟹，将之办成了让全国人民都讨厌的一个东东呢？为什么春晚一定要让意识形态来主导，一定要让某衙门来政审呢？为什么一定要把大众所喜闻乐见的节目与演员整下去呢？前有陈佩斯朱时茂这对金搭档大概因为个性的原因而得罪了某些政要罢而被整顿下去。后有湖南的奇志大兵在他们的创作处在黄金岁月时不让他们的一大批好节目上春晚，而当他们已经劳燕分飞，创作处于强弩之末时才给个安慰奖让大兵一个人在春晚丢一回脸。还有你看央视和春晚捧红的什么红歌星之流吧，后来卷入全国某宗最大的走私案而成了政治与艺术以及金钱的多重妓女，让全国人民狠狠地恶了一回心。还有超女，一个自然形态的艺术形式，一个为广大人民群众所喜闻乐见的创意与节目，顶多顺其自然让更自生自灭得了，为什么一定要对它实行关、卡、压、限、打呢？还有影视的颁奖，几乎每一届金鸡、百花、华表奖的结果都一定要给广大人民群众不喜欢的东东留几个辉煌的奖项，而为广大人民群众所喜欢的片子一定难以得到最高奖，难道真的要做到凡是人民喜欢的我们就要反对，凡是人民反对的我们就要拥护吗？这成了什么思维什么逻辑了？为什么我们一些人一定要把好东西置之死地而后快呢？真令人想不通。这些人脑瓜子里到底灌的是什么水？真令人费猜疑。
教育领域的应试化，产业化，商业化，衙门化。我们的中小学教育十二年唯一的成效是把学生的思维力、创造力、阅读兴趣败坏完了。把一群活生生的生命变成了一堆应试机器。我是在高校里教授古典文学的，我看到我的教育对象几乎全然失去了阅读兴趣与动力。如果他们中间还有极个别的骄骄者还肯读书看书的话，也纯然只是因为生存的压力，功利的目的而在勉力为之。大学比中小学更糟，热爱和忠诚人民与国家的教育事业的教师是凤毛麟角，大多不知自己在教什么，又为什么而教。至少文科的教师们没有精神、趣味、修养、胸怀、气度、气质、境界、人格、理想、眼光教给学生。即便是合格而负责的也只是把一点可怜的劣质教书上的东西讲授给学生。大学的考试更是搞笑，要么是死记呆背的大大有利于作弊的卷面考试，要么是所谓灵活而激发创造力检阅学生真才实学其实是大大有利于培养抄袭精神的论文式考试。一个大学文科毕业生学了四年没读过四大古典文学名著的比比皆是，没读过莎士比亚两个以上的剧本的比比皆是，没读过教科书以外的鲁迅作品的比比皆是，没比小中学多背过一首古典诗词的比比皆是，不知道吴文英为何许人的比比皆是。不能写作出一篇象样的文章的比比皆是，不凭藉教学参考书就写不出一篇象样的教案的比比皆是，作为学中文的满口污言秽语、粗话俗话而全无一点文雅之气文学修养的比比皆是。我当年还曾为中文系撰联吹牛：天宽地阔中文系，风流倜傥汉语言。而今想来都脸红。
诚信，就不说了吧。中国人今天几成巧取豪夺、坑瞒拐骗、不讲信用不守含义不值信任的代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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