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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故乡  发布日期: 2006年8月9日
今夜你睡了吗
红尘静姝


   窗外何时下起了骤雨,间或有沉闷的雷声滚过。躺在床上看《古代中国散文精华》。这几天乱七八糟的事情多,是缺觉了,总想好好睡一次。通常想早点入睡的时候,会选择这类读起来稍辛苦又不会沉浸其中的书来看。几个小时过去,也没有睡意,倒是有了饥饿感。就起身找东西吃。从冰箱拿出一把新鲜莲子,坐在电脑前,点开了《中国古曲网》,找了一首琴箫合奏的《坐看云起》来听。
    昨天吃的莲子,是从莲蓬头剥下的,嫩嫩的,脆脆的,有淡淡的清香和甘甜。今夜这莲子有点老了,吃起来稍嫌苦涩,也还品得出一缕清香一丝甜味。慢慢剥着莲子,慢慢吃着。把音乐的声音一次次调低,免得夜半的琴箫扰了邻家的清梦。
   这样的雷雨夜,最好是舒舒服服躺在床上。不必开空调,打开门窗,让带着草木气息的潮湿的凉风,穿过纱窗,轻柔柔地在床间枕畔徘徊,于不知不觉中睡去。
  然而,我没有在床上。
   我大概属于睡觉比较娇气的人。且年纪渐长,也越来越娇气了。很羡慕枕边人,一分中之前还在与我谈论着什么,一分中之后便有鼾声响起了。有时会心生妒意,想着如此睡去之人,大概没心没肺吧。而我,睡不着的时候,也不会辗转反侧,也无黛玉们“ 睡不稳, 纱窗风雨黄昏后 。忘不了 ,新愁与旧忧”的凄清愁苦。就胡乱做点什么,累了终归会睡的。
   年少时,恨自己觉多,夜晚为了看书或是复习功课,经常用喝浓茶或冷水洗脸驱赶睡意,往往不奏效。有时会抱着书亮着灯睡去,且一觉到天明,醒来很是懊恼。有个冬天,在被窝里抱着一个热水袋看书,居然就睡着,第二天早晨醒来,忽然觉得肩头有块肉很疼,一看是亮晶晶的一串水泡,是被热水袋烫伤了。到医院去看医生,那医生居然大笑说,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被热水袋烫成这样。那时,妈经常说我睡得死,被人抬出去卖了也不会醒来。
  平生最幸福是睡,是寒假或者过年回父母家。在父母的家里永远不会睡不着的。晚上躺在温热的炕上,不知不觉就睡了。早晨,被窝一点点热了,那是妈妈生火做饭,把一夜凉下来的火炕又温热了。听着妈在灶间走来走去拖拖踏踏的脚步声和锅碗瓢盆的响声,还有爸爸洒扫门庭的扫帚声,复微笑着沉沉睡去。
   最辛苦的睡,是上学的时候从北京坐火车回家。一个昼夜的火车,坐在硬座上甚至是行礼包上,颠簸着。无论昼夜无论冬夏,都是睡睡醒醒,醒来不是手脚麻木就是脖子酸痛僵硬。那时想,如果有个卧铺就好了,可以躺下睡觉。毕业后,经常要出差,都是卧铺。即使软卧,火车上也是从来睡不踏实,依然睡睡醒醒,迷迷糊糊。
   有个冬天的中午,我一个人在办公室。午饭后,把椅子放在暖气边,后背靠在暖气片上,还有冬阳照在身上。闭着眼睛,什么也没有想。等到发现同事来上班,才知道自己是坐在那儿睡了。那天,醒来神清气爽的感觉至今难忘。而那次睡眠的时间,也不过半个小时吧。那种睡眠那种醒来的感觉,至今再也没有得到过。
   几年前,有人帮忙弄来了一种美国原装的脑白金,那种保健药对睡眠很有帮助,吃了会有安宁的好睡。这些年来,一直常备这种药,在出差或者想睡觉的时候,吃上一粒。但近两年感觉药效没有当初好了,有时吃了会很困,就是睡不着,脑子糊里糊涂,连书也无法看。不知道是自身产生了抗药性还是药品的质量不及从前了。那次和一个女友一起出去休假,晚上睡前,我们俩每人吃了一片脑白金。我依旧没有睡好。而女友早晨醒来,伸了个懒腰,一脸满足地说:“我觉得咱们挺幸福的啊。”她睡足了的第一感觉居然是幸福充溢。我笑话她对幸福的要求也太低了。她告诉我,自从她年少的儿子去国外读书,她有两年多没有睡这么个好觉。令我有酸楚的感觉。回来赶紧送了一瓶脑白金给这个朋友。
   那次做手术,麻醉师把一个面罩轻轻扣在我的鼻子上,温和地对我说:“深呼吸,想睡就睡。”记忆里,只是深呼吸了一次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到醒来,麻醉师还是那般温和地说话,告诉我手术已经顺利做完。而我,对于手术,没有一点知觉,睡去那三个多小时里,脑子里是一片空白。醒来后,周身每个骨节每块皮肉都像蚂蚁爬过一样难受。有人把睡觉比喻成短暂的死亡。经常想到那次麻醉后。大概人死去,就是那般无知无觉地睡吧,连梦也不会有。
   老家的墙上,有幅爸画的水粉画挂了几十年。画面上,一对鸳鸯交颈而卧于水草茂盛的小河畔一个沙丘上,爸在旁题字:沙暖睡鸳鸯。经常望着那幅画想,那鸳鸯一定睡在风和日丽里吧。 而雷雨交加或风雪交加的夜里,我愿意躺在床上,翻翻闲书,然后靠近枕边人,安然入睡。只要睡去,通常会睡得很沉很沉。曾经问过枕边人何以如此,彼说,大概是外面的风雨雷电与室内的安宁祥和形成强烈反差,人在知足感里容易放松,就睡得好。
   有人说,幸福的睡眠是:微笑着睡去,微笑着醒来。能微笑着睡去,该是怀着幸福感躺在床上的人吧。能微笑着醒来,大概是那些没有被恶梦惊扰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