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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在朋友家里喝茶,几杯福建铁观音云香茶下肚,朋友说看你天天写啊画的,不知想象力如何，说着神秘兮兮地把手指向电脑。
电脑桌面上，一直体态清瘦的猫赫然在目，不知怎么，看第一眼就不舒服。猫的一只眼乜斜着，不像刚睡醒，而是一幅眄视的样子，嘴角说不好是上挑还是下抿，让人想到那是一脸坏笑。“上网看到这只猫，忍不住就下载了。你猜，那图片下面写的什么？”朋友嘻嘻地笑着。尽管受到鼓励可以大胆地猜，可没等我开口，朋友就大声地说了出来，“崔永元家的猫！”
我们大笑，像喝多了酒。
SARS过后，在网上养宠物或下载那些可爱至极的猫狗成为时尚，说到底，更多的还是出于对养宠物安全性的考虑吧！黄胄的一幅“小猫”不是在几天前拍卖到8700元的高价吗？名画有主，满足了买“猫”人的虚荣，幅不足二尺，出自大师之手的水墨作品“小猫”，令收藏人着实平添了几分风雅和身价。可我总觉得画中猫不如一只真实的猫来得自然生动，一只因情绪变化把喵喵叫声不停变调，蹭着你的裤腿，用一双孩子一样的眼神看你的猫咪，会叫得你满足叫得你心跳。
记忆中曾养过几次行为各异的猫。第一只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记不住名字了，样子也长得普通，但对主人非常忠诚。收养它的第一年春节，就从外面拖回一条3斤多重的鱼和一块猪肉。那会儿生活困难，除了逢年过节谁家也难见点荤腥。让人感动的是那猫竟一口不吃，只围着你喵喵地叫。当家里人正为猫感动和惶惑之际，猛然听到隔着厚厚窗花的窗户外邻居大婶的尖叫，当然大家明白发生了什么，于是一脸赔笑地迎出去，把毫发未损的鱼肉送上，一边呵斥那尾巴一下变粗的猫，掩饰那瞬间的窘态。就声誉，我家一直口碑不错，可让猫这么一搅和，总觉得做了对不起人的事，于是见着邻居就说天暖暖就送走。天暖了，我带上猫走了很远，翻过山，趟过河，到了地方再把装猫的面口袋抡上几轮，趁猫从袋子里出来懵懂那会儿赶快跑开。可送走一回，回来一回，最长一次隔了有十多天，还是在一天夜里带着一身土味千辛万苦地跑回来。
养第二只猫时，我已结婚，住楼，女儿上小学二年级。送猫的那位同事和我约定，过半年和他留下的那只比比谁长得好。因为这只猫毛色长得和以前那只一样，所以一进家就亲的不行，第一天晚上就放进了被窝。妻无论如何不接受，非让它睡脚底下，我把它放到脚那一端，它马上又钻进来，妻连声喊，“把被裹紧，裹紧！”看那只猫，像一头长角的牛，头尽量伏低，拼命的往被子里钻。想想那时情景，我裹紧被子躺着，妻在外面东掖西抿地指挥，那可怜的猫怎么钻得进来？终于，它生气了，放弃了，可怜兮兮地趴到脚底下。再试探它，无论你把它抱到哪儿，它都执意回到刚刚趴过的地方。
“有性格！”以后，我们常这样夸它。让我喜欢它的是，它对女儿好，怎么摆弄它也不急。那时我当老师每天要备课，不管睡得多晚，它都陪着。要么伏在我腿上，要么伏在书桌上静静地看我看书写字，有时也调皮，笔刚刚放下，就给叼走了。
几个月后，一个亲戚到家里来，因为妻子忙，我张罗炒了几个菜，还买了一盒茄汁鱼罐头，谁知这个亲戚不吃鱼，打开了谁也没动。妻抱怨我，说瞎花钱，不如买点肉，唠唠叨叨，翻来覆去就是心疼钱。我生气了，一个人拿本书躲到另一个屋里，过了一会儿忽然听到女儿压低声音在说：“完了！妈，让我爸看见就完了。”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让我女儿这么紧张，我走了过去。
屋里的场面让人“感动”，我之所以这么说，是那盒打开了的鱼罐头已被猫从窗台上拱到地下，从盒子里撒出的鱼段散成一小摊，茄汁的颜色十分抢眼诱人，猫激动地踩踏在鱼段上、茄汁上，幸福地大口吃着，发出满意的呜呜声。我突然火了，全是他妈的这盒鱼惹的祸，跟着添什么乱哪！我一把抓住猫背，另一只手已打了上去，“不要你了！”说着把那只吓傻了毫无反抗的猫扔出门去。
几个小时后，我正在读书，听到女儿低语，“别动，让我爸看见就完了。”我突然觉得那只猫又回来了，而且就和女儿在一起，我走过去看，屋子里静静的，女儿在写作业，“猫回来了吗？”“没有！”她头也没抬地回答。
我相信猫在，可我看不到，最后床上一个卷成桶状的椅垫引起我的怀疑，我把手伸了过去，“爸爸！”女儿哭出声来，先我一步把椅垫紧紧抱在怀里。在女儿怀里，猫静静地一动不动，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我。
它留下了，持续地给我们带来许多欢乐和笑声，可随着我们越来越亲昵的接触，我和女儿先后被它抓伤，妻坚持让我们打狂犬疫苗，坚持让我们把猫送走，因为妻是医生，我们没法拒绝她从健康角度对我们的忠告。几天后，我的同事在办公室里大声地说，“哎，你们家的猫，啥也不在乎，在沙发上撒尿。”他做了一个手臂向前，腿后撤的动作，当时大家一片哄笑。
我住楼，他住平房，想想谁的猫有规矩有教养，纯粹他妈的嫉妒！
再后来，又养过两只波斯猫，虽然品种高贵，但没有以前养过的猫那份忠诚和驯顺，总觉得是个外国种不好沟通。
我和女儿时常谈起那只忠诚的猫和那只有性格的猫，盼着养猫的日子能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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