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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故乡  发布日期: 2003年7月21日
流云中安睡
永昌


    从北京起飞以后,播音小姐就说,飞机到达兰州的途中,可以俯瞰长城、黄河和沙漠。原本饿肚子昏昏欲睡得我,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兴致盎然,独自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打算从高空欣赏长城、黄河和沙漠的美景。
    飞机升空不久,打了一个盘旋,在崇山峻岭的头上,向兰州方向掠去。下午5:10的飞机,迎着太阳飞行,在一些白色的云层上,甚至能看到飞机灰色的投影。透过白云得罅隙,可以隐约的看见一条细长的绳子,将那些桀骜不驯的山头紧紧的捆绑在一起,那就是长城了。从飞机上看长城,线条及其柔和,蜿蜒曲折,和陆上登临长城有截然不同的感觉。陆上的长城,让人追思他的远古,沉溺他的文化,在坚硬的城堡中,谛听山间的风声,如一段悠长的民歌,掠过朝朝代代的头颅。千年早逝,繁华早没,人物消隐,没有消逝的是清风、明月、阳光、群山和这些拥挤在一起的石头。而在飞机上,看到沉默不语的长城,世界上第七大奇迹,我只能赞叹人之伟大了。你看吧,在哪些荒无人烟的山岭中间,人们在岁月的手中,捏着巨大的石块—--捏成长城的模样,肆无忌弹的抚摸哪些桀骜不驯的山头,让他们俯首顺耳,千年间,走得从容而自在。那条灰色的长龙,在褐色的群山中狂舞。有谁能想到,当初为了修筑这样的长城,曾经死了多少人,多少个村庄流离失所多少个家庭颠沛流离多少个孟姜女范喜良尸骨无存?在空中看长城,更容易让人从空间而不仅仅是时间的角度出发,看待过去的历史和荣辱,赞叹人之伟大和自然之雄奇。
    长城,曾经是中国文化、政治的门户。抵御外侵,一劳永逸,帝王千古,是统治者共同的心态。但是,长城真的完成了自己门户的使命了么?谁是最先步入华夏门户文化第一人?上古神话的回答是:有巢氏。《韩非子·五蠹》描述:“上古之世,人民少而禽兽众,人民不胜禽兽大蛇。有圣人作,构木为巢,以避群害,而民悦之,使王天下,号有巢氏。”赐经·系辞》说:“上古穴居而野处,后世圣人易之以宫室。上栋下宇,以待风雨。”或言为避禽兽,或言以待风雨,总之,自从天下出了个有巢氏,思前人所未想,做前人所不能,由无到有——有巢,实现了人类居住史的一次伟大变革。这和长城在政治意义上的修建,有莫大的共通吧。秦始皇当初修筑长城,也应该是思前人所未想,做前人所不能,由无到有——长城,不就是想实现人类政治史的一次伟大变革:征服自然,也征服人类,从而长治久安,帝王千秋?
    有巢氏构巢筑屋是门意识的真正的开始。这时,为解决栖身问题,先民们要做的事情是,人为地造成一个相对隔绝的空间,在封闭这个空间时,须设想留出缺口,以备出入。这个出入口,在漫长的岁月间派生出绚丽多彩的门文化。而人类有意识的修筑长城之后,却没有想到给他留一个缺口,以备出入。虽然,在漫长的岁月中,长城的臂膊内也派生了绚丽多彩的中国文化,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种文化囿于自闭,逐步在近代成为奴役的对象。即便是今天,还有很多人依然囿于这样封闭的文化,在崇山峻岭中,在两维中,自顾畅想自己的伟大和蜿蜒,没有想到自己的头顶上,已经有飞翔的三维文化。想起前段时间在新浪的原创上看到杂货铺天使得文字,关于文学的中西合璧,另谋新篇得见解,很是赞同。地域上的长城,让泱泱大国威震四野,却也让其斯文扫地,也许,精神上的长城,早就应该轰然坍塌了。
    在空中看着逐渐消湮得长城,想起自己,也不能故步自封,应该在自己封闭的空间中,留一个缺口,留一个飞翔的梦想。

    看见黄河的时候,我想起李白的那句“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那种豪迈和千古雄情。在空中看黄河,根本看不清楚,只是一条隐约的条带,没有任何光泽,蛇行在淡黄的土地上。大学时候,曾经在兰州的五泉山上远瞰黄河的胜景,波光在夕阳的光辉中闪动,和远处天上的云彩交相辉映,怎一个雄壮了得。兰州市被黄河圈在自己的臂膊内,酣然入睡,是一个温顺的孩子。在飞机上,我无法体会李白的那种豪情了,因为我无法听见黄河怒吼声无法看见他桀骜不驯的姿态无法想象他的飞沫飞溅到高耸的两岸那种惊心动魄得美丽那种砰散的壮美那种粉身碎骨得坚毅和执著。
    记得前年在兰州,闲暇时候,兰州的朋友满足了我参观黄河的愿望。一个晚上,我们公事完了之后,已是凌晨2点左右,喝了很多的咖啡之后,没有一点睡意,天空恰好飘着蒙蒙细雨,于是打了一辆车,沿着黄河,咀嚼黄河的夜景。街道上没有什么车,很是冷清,雨点敲打车窗,怦怦的响。车停在黄河母亲边上,我于是下了车。雨中的黄河一派安详,安静的在河床上滑行,偶尔有一点响声,也是悄悄的,怕惊醒这个沉睡的城市。黄河的两边是灿放的灯光,是一簇簇艳丽的花朵,招摇在黑色的夜空中。这个时候,黄河是沉寂的,就像很多年以前一样,默默的孕生了生命和中国璀璨的文化。他也没有停息,从西向东,用自己坚实的脚步,在一定程度上改变着地面的形态,将陆地上高出海平面的部分夷平,将破坏后的产物带入海中,将海底垫高,把“精卫填海”的神话变为现实。黄河的前进,就如历史和时间,不可阻挡。而在河边沉思的黄河母亲,在生命的源头,静静的栅守我们精神的家园,在漆黑的雨夜中,让我仰望和沉溺在岁月的黄河中。回去的路上,想起天上浮动的白云,在他的羽翼下,是什么在不停息的飞翔、寻找、探索和证明。是生命、历史,还是不停息的前进的步伐?
    今天,在飞机上,透过层层白云,看到了模糊的黄河。窗外,云卷云舒,洒脱而散漫,在没有厚重的岁月中,我只能保有精神的富足,在没有根基的天空中飞翔,在没有边际的虚空中,寻找自己的终点和归宿。黄河,却坚实的在自己的土地上穿行,穿过岁月的迷雾,在流云中安睡,飘向既定的方向,飘向远方的大海。   
    沙漠没有见到,因为云层很厚。飞机在兰州降临前,已经是低空飞行了,终于能够一睹甘肃的风貌。一簇簇圆弧形的土山丘,凌乱随意的安插在土地上。每一堆山丘,身上都挂着一轮一轮得梯田,从顶部向根部蔓延,这个时候,除了感叹造物的伟大,便只有惊奇了。与这些山丘摩擦的则是天空的流云,在那些人所不能及的高度,他们窃窃私语,拥头而眠,也许百年,也许千年。那些冷峻的山头在风云的熏陶中,呈现出一种黝黑的成熟,与洁白的云交相辉映。在我们不能视见的地方,总有更多的幸福和惊喜,在上演,比如历史比如岁月的深处比如心灵最柔软的地方。

    晚上,枕着白云入梦。掠过长城、黄河,看到山顶洞人,拄着最初的藤杖,穿行在荒草、枯径之间。甚至,我还看到北京的王府井、延安的宝塔、上海的明珠塔…那些飞驰而过的光阴,就是一幅长长的画卷,徐徐在梦中舒展开。
    是的,黄河孕育了文明,长城栅守了文明,这些飘浮万年的白云可以作证。那些虚渺的云啊,他们在天空自由自在的游荡,不小心就成了历史的证人。在流云中安睡,期待下一个万年的精彩,成梦醒后一个旺盛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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