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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故乡  发布日期: 2003年7月9日
黄昏里的箫声
深圳老郭


    上个月搬到了一个花园小区,每天晚饭后,都要和妻子在红花绿树间逛上一圈儿,有时候也到被藤藤蔓蔓缠得密不匝风的凉亭坐坐,看落日的余晖一点点地消逝殆尽,顿感到一天的疲乏渐消。 
    有一天,和妻怄了一点气,我就独自出来了,准备到那个凉亭里抽支烟消消气,忽然听到一阵悠扬的箫声,如溪流、如月光一般地柔柔地漫过来,时高时低,时急时舒,我不由得停住脚步,尖着耳朵听着。只可惜听不懂吹奏的是什么曲子,只觉得挺好听的,如一只湿润的婴孩的小手熨贴着我心坎儿。因树的枝柯遮着,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听方向,那吹箫人好像是在凉亭里。我很想走近去,但怕这样会扰人清兴,就一直站在那儿,箫声仍是绵绵不绝地吹奏着,一缕儿一缕儿地,如轻烟般,我如醉如痴,进退无由。 
    高中毕业那年,我立志做一个农民,在家里呆过大半年时间,晚上实在无聊,我曾向一个远房的二爷学过一段二胡什么的。二爷是一个江湖艺人,青光眼,眼睛上老是蒙着白糊糊的眼屎,但吹拉弹唱样样叫绝,最拿手的是二胡和箫。我是虎头蛇尾、见异思迁的性格,原来是拟定先学二胡再学箫的,刚学会用二胡拉一曲《绣金匾》,吉它就流行了,于是就一门心思儿地练吉它,还做起一个吉它手的梦。飘泊多年,不单吉它梦,几乎所有的梦都碎了,现在唯剩下用一台破电脑敲些自欺欺人、速朽的文字来养这个臭皮囊和这个家。二爷早就死了,坟墓旁的草木已数度枯荣,唯有他之前吹过的那些箫声在偶尔的回眸中如哭如诉,现在,在这个不知名姓的吹箫人面前,那些远逝的箫声却又葳蕤起来,直逼胸口。 
    我终于看清,吹箫人是一个老者,花白的头发和胡子,他一个人坐在凉亭里面,身子随着音乐的节奏不停地一抖一抖的,一副物我偕忘的样子。一曲而毕,他起身而走,天地寂寂,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我站在那里,脑壳里如水洗一样,浑然忘却这生活的不快,踱回家,妻子正躬着腰在洗我的衣服,我喊了一声她的乳名,她愣愣地抬起头,仿佛不堪其亲热似的。 
    或许某一天,我也会执那么一柄箫的,如那老者一样,悠然地面对已逝去和即将逝去的光阴,在黄昏里悄然而坐,吹一曲谁也听不懂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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